外地时间2025-10-20bvcmnxbvusegruiwoehrlkegwh
风雪夜归人
腊月的冬风像刀子一样刮过黑山坳村的每一个角落，村口那盏朦胧的路灯在积雪中摇曳，似乎随时会被寒风掐灭。晚上八点，十岁的林小花踮脚把最后一块厚棉帘钉在马厩门楥上，转头对蜷在草堆里的弟弟轻声说：“小松，该出发了。”
七岁的小松揉了揉眼睛，把破旧的羊皮袄裹得更紧了些。他熟练地爬上院子角落那辆吱呀作响的木质板车，拍了拍身旁的空位：“姐，老白今天走得特殊慢，是不是蹄铁该换了？”
老白是家里唯逐一匹十五岁的矮脚马，鬃毛早已花白，拉车时总喘着粗气。三年前父亲进城务工意外伤残后，这匹马和这辆小车就成了全家最珍贵的工业——也是整个黑山坳村冬季唯一的运输工具。
今夜要送的是村尾孤寡老人赵奶奶的哮喘药。暴雪封山第五天，镇卫生所的药品只能送到二十里外的岔路口。小花把药盒塞进怀里暖着，抖开缰绳的积雪：“老白，辛勤你啦。”
板车在积雪中碾出深深的辙痕。小松突然轻声说：“姐，像不像爸爸说的‘小马拉大车’？”小花望着前方阴森森的山路，突然笑了：“咱们这是稀缺小马拉小车，恰恰够用。”
事实上，这辆小车承载的远不止货物。每周一送山货去镇上集市，周三运化肥饲料，周五帮村小拉课外书，周末还要轮流给留守老人送柴米油盐。有次小松在作文里写：“老白的蹄印是村里的生命线”，被先生当着全校念红了眼眶。
最深的一次积雪漫过车轮，老白喘着粗气跪倒在坡道上。小花跳下车拼命推轱辘，小松突然把整张脸贴在老白脖颈上带着哭腔喊：“加油�。⊥跻茸乓鹊核啬兀 蹦且豢�，马竟颤抖着重新站起，似乎真听懂了孩子的乞求。
（接下篇）
暖意化坚冰
除夕夜，小花在被炭火熏黑的土墙上又划下一道刻痕——这是老白和小车陪同他们的第三冬天。窗外鞭炮声零星响起，小松突然跳下炕翻找储物箱：“姐！给老白系个红绸子吧！”
鲜红的布条系上马鬃时，老白有数地蹭了蹭孩子的掌心。小花望着这一幕突然眼眶发热。她想起去年秋天，镇上市井曾出高价买马，父亲躺在床上叹气：“卖了吧，换个电动三轮。”她却抱着马脖子不撒手：“老白认得全村人的味道，三轮车不熟悉路。”
真正的转折爆发在元宵节前夕。一连低温导致水管冻裂，全村面临断水�；�。姐弟俩破晓四点就套上车，往返六趟从山涧拉回冰块。当老白第七次踉跄着回到村口时，十几个村民默默举着火炬等在风雪中——他们竟一起循着车辙痕来接应。
“傻孩子！”村委会主任一把抱起小松，“以后拉水的事交给大人！”可第二天清早，村民们发明板车已被刷新——轮胎缠了防滑链，车斗加装了保温层，甚至多了个拴着铃铛的儿童座椅。原来连夜有人偷偷来送了心意。
开春时，父亲终于能拄拐走路了。镇上捐赠的新农机开进村那天，老白正悠闲地啃着嫩草。小松突然问：“姐，以后老白是不是可以退休了？”小花还没回覆，隔邻小女孩跑过来怯生生问：“小花姐，明天能再用马车带我们采杜鹃花吗？”
霞光中，姐弟俩相视而笑。他们知道，有些工具永远不会被替换——就像老白踏出的每一条雪路，就像小车吱呀声里藏着的问候，就像严冬深夜里相互依偎的体温。稀缺的不是资源，是宁愿化作春泥的心意。
现在黑山坳村的纪念馆里，仍摆设着那辆修补过三十七次的板车。展牌上写着：“时代会镌汰工具，但爱永远是最强的驱动力。”而村口新修的石碑上，刻着一行稚拙的字——这里通往春天的每一条路，都曾由一匹老马和两个孩子的体温丈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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