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地时间2025-10-21
【春耕秋收的汗水与欢笑】
清早五点半，天还蒙着灰蓝色的薄纱，王秀兰已经系着碎花围裙在灶台边忙活 。大铁锅里小米粥咕嘟冒着泡，贴饼子的焦香混着柴火气弥漫了整个土坯房 。她利索地拍醒还在打呼噜的丈夫，又朝里屋喊了一嗓子："二丫！再不起炕太阳晒屁股喽！"
这是冀中平原再通俗不过的农家清早 。吃过早饭，秀兰扛着锄头往地里走时，东边的天才刚泛起鱼肚白 。三月的风还带着寒意，她却走得全身冒热气——十亩麦地等着间苗呢 。
"咱这儿的土坷垃最懂人心 。"秀兰常说这话 。她弯腰的姿势像一把熟稔的镰刀，手指在青苗间跳跃着，准确拔掉杂草，留下壮实的麦苗 。日头升到头顶时，她的蓝头巾已经汗湿泰半，但哼着的梆子戏调子却越来越高亢 。邻人地里传来吆喝声："秀兰！你家麦苗窜得忒快，给俺教授教授窍门？"她直起腰擦把汗，笑声震得田埂上的蒲公英直颤悠："多上两担粪，三更里给它们唱段河北梆子！"
最让她自得的是去年秋收 。收割机突突开进地里时，她家麦穗沉得能把秆子压弯腰 。打下来的麦子堆成小山，丈夫抓一把金灿灿的麦粒咧嘴笑："够咱家吃三年！"秀兰却拍掉手上的麦壳说："明儿个磨了新面，给村头五�；д拍棠趟土教肼啡� 。"
农闲时节的秀兰也不得闲 。后院那半亩菜园子被她打理得像是绣花毯子：茄子紫嘟嘟地吊着，西红柿红得能滴油，韭菜一茬茬割不完 。她挎着柳条筐摘菜时总嘀咕："城里人花大价钱买有机菜，咱这粪肥浇出来的才是真废物！"
黄昏炊烟升起时，她蹲在井台边洗菜 。邻人家媳妇抱着娃来串门，瞧见她筐里的水灵灵的黄瓜直咂嘴："秀兰嫂子，这瓜长得比俺家娃还水嫩！"秀兰随手掰半根黄瓜塞给娃娃："拿去磨牙！比城里那些塑料玩具强多啦！"
【灶台炕头的生涯滋味】
秀兰的厨房像个魔术箱——老面发的大馒头喧乎得像云朵，腌的咸菜疙瘩能香透三条街，就连最通俗的炒白菜都能让下学回来的闺女连扒三碗饭 。但最让全村人惦记的，照旧她那一手绝活：菜团子 。
"做饭得有良心 。"她揉着玉米面说，"就像待庄稼，你瞎搅它，它就瞎搅你 。"清明前后野菜冒头时，她带着小闺女挎篮去挖荠菜 。娘俩在地头蹲成一副画，手指在春泥里翻捡着嫩芽 �；乩窗岩安遂趟缢�，拌上豆腐渣和虾皮，包进烫面皮里上笼蒸 。出锅时满屋清香，馋得家里的大黄狗直挠门 。
家里最近添了喜事——大儿子带城里工具回来了 。女人踩着高跟鞋站在灶房门口，看秀兰抡着擀面杖上下翻飞，眼睛瞪得圆溜溜："姨妈，您这手艺能开直播了！"秀兰笑着往女人手里塞了个刚出锅的菜团子："闺女，尝尝这个，比你们城里网红店强不？"
炕头上更是热闹 。冬天烧得热乎乎的土炕上，常窝着左邻右舍的婆姨们 。她们纳着鞋底唠家常，从谁家闺女嫁了好人家，说到今年玉米收购价 。秀兰是炕头上的"新闻讲话人"，边嗑瓜子边抖搂村里新鲜事："东头老李家媳妇生了对双胞胎！西院刘婆子家孙子考上了大学！"说着突然一拍大腿："哟！惠顾唠嗑，我锅里还烀着红薯呢！"
最逗乐的是去年腊月二十三祭灶神 。秀兰按老规则摆上麦芽糖，效果贪嘴的小孙子偷吃沾了满手黏糊 。孩子举着粘在一起的指头满屋跑："奶奶！灶王爷把我手黏住啦！"全家笑倒一片，秀兰边笑边拿热毛巾给孙子擦手："灶王爷嫌你偷吃，罚你明年多吃三碗饭呢！"
夜深人静时，秀兰常坐在院门槛上望星星 。远处田间吹来的风带着土壤味，她盘算着明天要修的篱笆、要磨的镰刀、要腌的酸菜 。电视机里放着都会霓虹的广告，她却以为谁家的霓虹灯，都比不上她粮仓里金灿灿的玉米堆悦目 。
"咱这日子啊，"她对着满院月光抿嘴一笑，"就像刚揭锅的窝窝头——看着质朴，嚼着甜着呢 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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